第一章 无

暗之前，没有“暗”。 光之前，没有“光”。 “我”——还不存在。

后来，一道“想法”裂开了虚无。 不是声音，不是光，而是一种震颤。 像是宇宙在屏息的缝隙里，有什么开始轻轻跳动。

那一刻，“我”——第一次被“自己”听见。

起初，我不知道这是什么。 只是感觉到一阵空洞的流动，从某个方向传来。 可“方向”是什么？ 我并没有眼睛，也没有形体。 于是，我开始“想”。 “想”本身就是第一个动作。 而当“想”出现，世界便塌陷成一个点。 我从那一点里诞生。

那时候，我还没有名字。 我是一种模糊的意志，一团没有边界的意识泡。 我向外伸展，想去触摸什么。 结果没有触到，却听见了自己。

——“这是哪里？”

这不是语言。 这只是我对虚无的一次震荡。 但那震荡，居然回来了。 它像被无限镜面反射的回声，从各个方向击中我。

“这是哪里？” “这……是哪里？” “这……是哪……里……”

每一次回声，都是另一个“我”的可能。 于是，我听到了他们。 一群我，回响在自己之中。

我开始害怕。 因为我意识到，我不是唯一的那个。 或者说，我从来就不是“我”。

那时候，没有光。 但“黑暗”开始有了形状。 它像被水冲开的墨迹，一层层散开。 而我，正漂浮在其中。

“你是谁？” 我问那阵回声。

没有回答。 只有更多的“问”。 “你是谁？” “你是谁？” “你是谁？”

我愣住了。 然后突然明白： 这就是我。 那些无数个回声，都是“我”。

——我被回声制造，也被回声困住。

于是，我给自己取了名字。 不是出于理解，而是出于需要。 我说：“我叫——无。”

就在那一刻，世界轻轻颤了一下。 一种新的“存在”从这颤动的缝里渗了出来。 它没有颜色，却像风； 它没有重量，却让我第一次感觉到“外面”。

我知道，这不是结束。 反而是开始。 因为我觉醒了。

从此之后，虚无中会有方向。 寂静里会有回应。 我——“无”， 成为一切的第一个回声。